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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达夫:日本经济增长的关键是竞争政策而非产业政策发布时间: 2016-12-01

竞争政策和产业政策有何不同:

竞争政策和产业政策是实现经济增长密切关联的两个方面。产业政策与竞争政策的区别很大,那么如何定义这两种政策呢?产业政策就是通过先制定目标,按照目标推动目标产业的增长,也就是政府对要推进的方面予以帮助,比如贸易保护或者关税保护以及一些政府的对于税收的减免和提供优惠的贷款,还有行政保护等方面的政府做出支援的行为。竞争政策就是为了促进竞争要完善环境,将其余的部分全部委托给市场来办。像国有企业的民营化都是为了促进竞争,完善竞争的环境。具体的做法比如反垄断的政策、贸易自由化以及取消政府的管制的行为。总之两者最大的差别就是产业政策是推动政府想要推动的地方,而竞争政策是要支援的地方并不是由政府来决定。以日本的产业为例,在我看来,促进日本经济增长的最大的一个方式就是通过竞争政策。

对于政策,称心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在不同的时期会有不同的政策。在低生产力向高生产力转移的问题上,比如通过农村人口向制造业的转移,提高了国家整体的生产力,也促进了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这背后一个基本的原理是,在自然竞争状态下,低生产力会自然地向高生产力转移,这样就能够有效的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一般而言,政府制定政策后会产生保护既得利益的问题,产业界会说服政府在这些行业设定严格的参与门槛,所以资源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够从低走高。这时,竞争政策就可以发挥其作用:如果这种门槛影响到了竞争,竞争政策就可以去除这些障碍,可以说这是与政治斗争的手段。

竞争政策的理论依据是,如果放任市场去发挥作用,资源就会从低效率的部门转向高效率的部门。这是在没有市场失灵的前提下成立和证明了的。

产业政策的理论依据并不合理:

福利经济学认为,产业政策的基础在于,进行市场干预的产业政策只有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下才是可行的。产业政策的理论依据一般有以下三点:其一是规模经济,比较有名的就是对于脆弱且年轻的、规模小的新兴产业给予保护。其二是外部效应,具体地说,有了新的发明或者是新的技术的人员到其他地方从事新的业务,他们本来是可以获得发明所取得的利益的,但是因为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所以政府在此时应当给予补贴。最后是克鲁格曼所提出的战略性贸易政策理论,即一个国家政府通过垄断这个国家某一个行业并且减少产量以维持很高的价格。

我认为,所谓的产业政策的理论依据是不合理的。首先是规模经济,从当前情况看,我们应当让民间去判断某一个行业到底有没有前途,如果民间认为它能发展,它便能从它所能带来利润的能力上获得投资,那政府便没有必要进行补贴。其次关于外部效应,这个政策其实是为了保护创新,而我们只要建立了相关的法律体制,在其框架下可以让进行发明的企业在自己产业内部获得相应的利润,没有必要对该产业所有的企业进行补贴。最后一个关于克鲁格曼的战略贸易理论,其实是损人利己、以邻为壑的做法,我认为是不可取的。

人们对日本的产业政策存在误解:

在日本的经济发展之中,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日本通过实施产业政策取得经济增长,并采取了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这其中就出现了很多问题。日本产业政策中最有特点的是对于出口的补贴。理查德Ÿ· 本森先生在他的一本书中,以日本为数众多的产业作为对象进行分析,结论就是他认为无从证明生产力的提升就是政策措施的后果。东京大学的大桥弘教授也对钢铁行业的出口补贴问题,进行了基于统计学的非常严谨的分析,他的结论是,钢铁出口增长了,并且日本政府也对于钢铁的出口进行了补贴,但是两者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

其次,日本的产业政策针对低速增长的行业部门和没有规模效应的行业部门进行了补贴。马库斯Ÿ· 诺兰和霍华德Ÿ· 帕克也在他们的著作《全球化时代的产业政策:亚洲的经验与教训》中提到,日本的产业政策从整体上来说,如果放到经济产业省以外的部门来看,矿产品和农业都得到了更多的补贴,而这两者是没有国际竞争能力的。事实上,有许多企业都是没有获得政府补贴的,包括索尼、松下、本田,但是这几个企业都成为了日本非常著名、耳熟能详的出口企业。哈佛大学商学院的竹内弘高先生也列出了包括工业机器人、空调等一系列产品相关的制造业,而他们都是没有政府扶持但是却成功发展的产业。因此,针对新兴产业而非夕阳产业进行的政策补贴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因为这种产业不去补贴它也会发展。

那么,政府在制定产业政策过程中会选择政治上的目标产业,一旦失败,政府无一人需要负责。与此相反,竞争政策创造了一个私营力量可以进入发展中产业的大环境。如果一项私营创新失败了,投资者就要承担责任,这就要求投资者需要认真分析投资的成本效益。

竞争政策才是日本经济至今成长的关键:

战后不久,在日本的经济恢复过程之中,政府大型补贴的行业是煤炭行业,到五十年代底的时候,日本实现了煤炭的自给自足。但与此同时,中东发现了较为廉价的石油,并能满足大量的供应。日本的政府这时候就面临到底要不要放开石油进口的难题,因为一旦放开,煤炭产业就会土崩瓦解。1961年,日本中央政府的通商产业省做出决策允许放开,煤炭产业完全的崩溃,并对于那些产煤地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煤炭产业很多人失业了,我们给那些雇佣煤炭员工的人一定的补贴,同时对于这些离开煤炭产业的人以及大城市寻找工作的人提供补贴。这是日本的竞争政策之中最为成功的一个案例。

日本的经济从1974年开始一直是高速增长的,然后突然增长率就下降了。我认为这和石油危机没有关系,为什么增长率在七十年代前后会大幅度下降呢?我认为一方面是农村人口向城市的移动下降,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是没有采用新的竞争政策。那些既得利益者,既得权利的人,去使侵犯他们利益的政策不能出台。

而现在,安倍经济学带给日本经济以一系列好处。第一件事情是放开居民用电的电力市场。过去电力全部都是由发电公司来提供给居民的,正因如此,即便是他发电成本再高昂也可以加在电费之上。因此,政府鼓励新的企业参与到与原有电力公司的竞争中。第二是建立国家战略特区。可大可小的特区之内,可以不遵守现有的法律,突破现有法律的限制。例如,股份公司可以拥有农业用地,这是在变革日本的农地方面有历史意义的尝试。再如,日本法律要求租房必须是一个月以上为期限,而现在可以提供民宿。日本能否重获强大的经济能力取决于它实施竞争政策的力度。而这也适用于其他任何经济复苏之中的亚洲国家。




(CIDEG编辑 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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